《古文观止》的精读精解第9篇:《治安策》
《治安策》
—— 西汉 贾谊
【作品介绍】
本篇又名《陈政事疏》,是贾谊针对时政的一篇奏疏。西汉开国之初曾大肆分封诸侯,这带来了诸侯王割据势力同中央政权的矛盾对立。贾谊就此问题向汉文帝刘恒提出了“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建议,以削[xuē]弱诸侯王势力,保证中央政权的集中与统一。
这篇论文论及了汉文帝时潜在或明显的多种社会危机,包括“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六”等众多严重问题,涉及中央与地方诸侯之间、汉庭与北方异族之间,以及社会各阶层之间的种种矛盾,针对这令人忧心的一切,贾谊富有针对性地一一指明相应对策和补救措施。这篇论文势忽峻忽缓、首尾相衔,大量采用夹叙夹议,还在议论说理的同时,不失时机地运用文学笔法。
《治安策》是贾谊给汉文帝上的著名奏疏。
文中贾谊阐述了汉高祖刘邦大封诸侯王,又因为那些诸侯王威胁中央政权而将他们消灭。针对汉文帝时同姓诸侯势力逐渐膨胀,直至企图夺取皇位的情况,作者提出了削弱诸侯王的势力的建议。
文章的主旨在于“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它不仅从反面论述了如果不这样就难以长治久安,而且从正面论述了这样才容易实现长治久安,强调了削弱诸侯王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全文六千言,述“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六”,为西汉第一长文,为后世万言之祖。
文章痛切陈辞,用典精到,比喻贴切,辞锋凌历,确实是一篇波澜壮阔的政论华章,归震川评此文为“千古书疏之冠”。
【脉络梳理】
时间:汉文帝主政时期
人物:贾谊、汉文帝
情节:
天下未安——明君之道——诸侯太强 中央必危——削藩宜早不宜迟——疏者必危 亲者必乱——治国若解牛——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方病大瘇 尾大不掉
本篇名句:
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
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
仁义恩惠,就是皇帝锋利的刀刃,权势法制,就是皇帝的砍刀和斧头。
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通“无”)邪心。
【作品原文】
治安策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yú ],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cuò ]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chuǎn ]逆,首尾衡(通“横”)决,国制抢[chēng]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叙宾服,四荒乡(通“向”)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通“殁”)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通“无”)极。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通“稍”)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通“无”)以易此。
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shuò]被其殃,上数[shuò]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通“向”)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然而天下少(通“稍”)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徧(通“遍”)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黄帝曰:“日中必熭[wèi ],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huī](通“隳”)骨肉之属而抗刭[jǐng ]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dàn]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nǎng ]时,淮阴侯尚王[wàng]楚,黥[qíng ]布王[wàng]淮南,彭越王[wàng]梁,韩信王[wàng]韩,张敖王[wàng]赵,贯高为相,卢绾[wǎn ]王[wàng]燕,陈狶[xī]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通“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肴[yáo] 乱,高皇帝与诸公倂[bìng ] (通“併”)起,非有仄[cè] (通“侧”)室之势以豫(通“预”)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其次仅(一作“厪[jǐn ]”)得舍人,材之不逮[dài]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wàng]诸公,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wò ]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jiǎo cái] 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诿[wěi ]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gōng]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通“无”)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通“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一作“辠[zuì ]”),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zhào]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huán]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
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徵[zhēng] (通“征”)矣,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chǔ]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通“钝”)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xiè]也。至于髋髀[kuān bì]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kuān bì]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wàng]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狶[xī]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qíng ]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wǎn ]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nǎng ]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wàng],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zū hǎi],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通“无”)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xǐ ]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wàng],下无倍畔(通“背叛”)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cháo]委裘[qiú ],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zhǒng ]。一胫[jìng ]之大几如要(通“腰”),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shēn] (通“伸”),一二指搐[chù ],身虑亡(通“无”)聊。失今不治,必为锢[gù ]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zhǒng ]也,又苦蹠(通“跖”)戾[zhí lì] 。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通“无”)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zhǒng ]也,又苦蹠(通“跖”)戾[zhí lì] 。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逐句译文】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
我私下考虑现在的局势,应该为之痛哭的有一项,应该为之流泪的有两项,应该为之大声叹息的有六项,至于其他违背情理而伤害大道的事,很难在奏疏中一一列举。
治安策:又名《陈政事疏》,是贾谊针对当时诸侯势力逐渐膨胀的形势,为汉王朝中央政权的集中统一和长治久安而献的一篇策论。本文选录的是其中的一部分。
窃:私下。
长太息:深长地叹息。《楚辞·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若:至于。
疏举:逐条列举。疏,分条说明的文字。
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yú ],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
向陛下进言的人都说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了,已经治理得很好了,我却认为还不是那么回事。说天下已经安定已经大治的人,不是愚昧无知,就是阿谀奉承,都不是真正了解什么是治乱大体的人。
事实:理解成真正。
治:社会安定、太平(跟“乱”相对)。如《荀子·天论》:“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
夫抱火厝[cuò ]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
有人抱着火种放在堆积的木柴之下,自己睡在这堆木柴之上,火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时候,他便认为这是安宁的地方,现在国家的局势,与此有什么不同!
厝(cuò):安置、放置。如:厝火积薪。这个比喻非常贴切。
本末舛[chuǎn ]逆,首尾衡(通“横”)决,国制抢[chēng]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
本末颠倒,首尾冲突,国制混乱,不合理的现象严重,怎么能够说是大治!陛下为什么不让我对您详细地说明这一切,因而提出使国家真正大治大安的方策,以供陛下仔细斟酌选用呢?。
舛[chuǎn ]逆:颠倒、悖逆。舛[chuǎn ]:错误,错乱;违背。
衡决(héngjué):横裂,不衔接。
抢攘(chēng rǎng):纷乱的样子。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
射箭打猎之类的娱乐与国家安危的关键相比,哪一样更急迫?假若所提的治世方法,需要耗费心血,摧残身体,影响享受钟鼓所奏音乐的乐趣,这是不可以的(可以不加采纳这个意见)。
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叙宾服,四荒乡(通“向”)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
娱乐与现在相同,再加上各地诸侯遵守法纪,不需要发动战争,平民拥护自己的首领,匈奴归顺,偏远的地方也跟风来归顺(朝拜),百姓温良朴素,官司之类的事情逐渐衰减平息。
宾服:归顺;服从。
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通“殁”)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
大的气数(天数)已定,那么,全国便会顺应而治理得好,四海之内(整个社会),一派升平的气象,万物都符合事理,陛下在生时被称为明帝,死后成为明神,美名佳誉永垂青史。
大数:自然法则,气数。此处指大势。
顺治:顺从而大治,指社会秩序井然而安定。
垂:流传。无穷:无穷无尽。
《礼》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通“无”)极。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
《周礼》书上说宗庙有功德(祖指的是开国皇帝,宗指的继位的皇帝),使您的顾成庙被尊称为太宗,得以与太祖共享盛名,与大汉天下共存亡。创建长久安定的形势,造成永久太平的业绩,以此来承奉祖庙和六亲,这是最大的孝顺;
祖:指的是开国皇帝,主要是打天下;宗:指的继位的皇帝,主要是守天下。
顾成:汉文帝庙名。《汉书·文帝纪》:“(四年冬)作顾成庙。”
至:最。
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
以此来使老百姓得到幸福,使芸芸众生得到养育,这是最大的仁;创设准则,标立纪纲,使大小事物各得其所,对后代可以为万世子孙树立楷模,即使是后世出现了愚鲁、幼稚、不肖的继承人,由于他继承了您的鸿业和福荫,还可以安享太平,这是最明智的办法。
幸:动词,使……幸福。育:动词,使……得到养育。
立:确立,创立。经:准则。陈:颁布。纪:纲领,法纪。
蒙:继承。
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通“稍”)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
凭陛下的精明练达,只要有稍微懂得治国之道的人辅佐,要达到这一境界(至孝、至仁、至明)并不困难。其内容全都可以原本地向陛下陈述,希望陛下不要忽视。
下风:风所吹向的那一方;比喻处于下位,卑位。
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通“无”)以易此。
我谨慎地用它来考察过天地(自然社会)的变化,应验过往古(历史)的情况,核对过当今的事情,日夜思考而详细地知道了它的内容,即使是禹和舜再生,为陛下考虑,也不能加以改变。
念:研究。
亡以易此:亡:古同“无”,没有。易:改变。
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shuò]被其殃,上数[shuò]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
建立的诸侯国过于强大,一定会产生他们和朝廷之间的互相疑忌,这样,地方上就会经常(屡次)遭受祸殃,朝廷上就会经常(屡次)为此担忧,这实在不是使朝廷平安而使地方保全的做法呢。
树国:建立诸侯国,分封诸侯国。固:强大。
数:屡次。
相疑:指朝廷同封国之间互相猜忌。通行本《汉书》“疑”下无也字,据《群书治要》补。被:遭受。殃:祸害。上:指皇帝。爽:伤败,败坏。忧:患难。
安上而全上:指稳定中央政权,保全黎民百姓。
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通“向”)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现在,或者是天子的亲弟弟(刘长)在东方阴谋称帝,或者是亲哥哥的儿子(刘肥的儿子刘兴居)向西进攻朝廷;目前,吴王刘濞又被人告发要谋反了。天子正当盛年,办事适宜,没有超过本分,给了他们很多恩惠,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权力比他们还大十倍的最强的诸侯呢?
亲弟谋为东帝:指汉文帝弟淮南厉王刘长,于文帝六年(公元前174年)勾结匈奴谋反。因其封地淮南在长安东面,所以说谋为东帝。《汉书·五行志下之上》:淮南王长“归聚奸人谋逆乱,自称东帝”。刘长的封地在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区,在长安的东方。刘长谋反后被废死。
亲兄之子西乡(通“向”)而击:指汉文帝兄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济北王刘兴居,于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乘汉文帝去太原抗击匈奴,企图袭取荥阳,失败被杀。
今吴又见告:指汉高祖刘邦的侄子吴王刘濞,在封国境内铸钱、煮盐,招纳天下亡人,扩张其势力,抗拒朝廷法令而被人告发。
春秋:指年令。春秋鼎盛,即正当壮年。行义未过:行为得宜,没有过失。过:过失。
莫大:最大,强大。十此:十倍于此。全句意指吴王等诸侯的实力,要比前述亲弟、亲兄之子大得多。
然而天下少(通“稍”)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
然而天下还稍为安定,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目前各大诸侯国的国君还年幼,朝廷任命的太傅和国相正在掌权。
少安:稍微安定。
大国之王:指较大的封国的诸侯王。
傅、相:即太傅和相国,是汉中央王朝派往诸侯王国辅佐的最高行政长官。
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徧(通“遍”)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几年之后,诸侯国的国君大都长大了,他们血气方刚,朝廷任命的太傅和国相就会以有病的名义被辞退,他们会把从县丞和县尉以上的官职统统安排给亲信,这样,他们和淮南王、济北王的行为有什么不同呢?到那时要想使国家的政治安定,就是尧、舜也办不到了。
冠:古时男子二十岁举行冠礼,而天子、诸侯则12-20岁之间进行冠礼。
称病赐罢:被以衰病为由罢免。丞尉:县官。“丞尉以上”泛指诸侯国之官吏。徧:同“遍”。《汉书》通行本作偏,据《群书治要》改。
尧舜:上古传说中的圣明之君。
黄帝曰:“日中必熭[wèi ],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huī](通“隳”)骨肉之属而抗刭[jǐng ]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
黄帝说:“太阳到正午的时候一定要晒东西,手里拿着刀的时候一定要割东西。”现在(如今)顺沿着这个道理实行,就很容易使地方保全和朝廷安定,如果不肯早日实行,将来却抛弃骨肉之亲而杀害他们,这难道和秦朝末年有什么不同吗?
黄帝:古史传说中的上古帝王。熭(wèi):晒,晒干,曝晒。意为要抓紧时机。两句比喻机不可失。二句见《六韬》太公之语,《六韬》是一部讲兵法的书。
道:指机不可失的道理。此道:即前引黄帝话中的道理。顺:顺利进行。遵循。全安:下全上安。保全诸侯,安定朝廷。
已乃:以后就。
堕[huī](通“隳”):毁弃,毁坏。骨肉之属:指同姓诸侯王,他们都是皇帝的亲属。
抗:举。刭[jǐng ]:割头颈。抗刭[jǐng ]:指杀头。
季世:末年,末世。
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dàn]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
处在天子的地位上,乘着现在的有利时机,依靠上天的帮助,还害怕采取转危为安、变乱为治的断然措施吗?假使陛下处在从前齐桓公的地位,难道不会纠合诸侯去匡正天下吗?但我知道陛下一定办不到呢。
因:依靠。惮[dàn]:担心、顾虑。
齐桓:齐桓公,春秋时齐国国君,曾多次大会诸侯订立盟约,成为春秋时第一个霸主。居齐桓之处:处在齐桓公的地位。
匡:匡王,挽救。
假设天下如曩[nǎng ]时,淮阴侯尚王[wàng]楚,黥[qíng ]布王[wàng]淮南,彭越王[wàng]梁,韩信王[wàng]韩,张敖王[wàng]赵,贯高为相,卢绾[wǎn ]王[wàng]燕,陈狶[xī]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通“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
假设天下像以前一样,淮阴侯还在楚地为王,黥布在淮南为王,彭越在梁为王,韩王信在韩为王,张敖在赵为王,贯高在赵为相,卢绾[wǎn ]在燕为王,陈狶[xī]驻守代地,假使这六七个人还健在,在那个时候,陛下即位当天子,能够自己得到安定吗?
曩(nǎnɡ)时:从前,指汉高祖统一天下的时候。
淮阴侯:指韩信。刘邦大将,初封齐王,又改封楚王,再降为淮阴侯。后为吕后所杀。
黥[qíng ]布:即英布,汉初封为淮南王。于高祖十一年(前196年)谋反被诛。淮南:在今安徽淮南市、寿县一带。
彭越:字仲,汉初封为梁王,于高祖十一年,因反叛被杀。梁:在今河南省商丘一带。
韩信:指韩王信(注意和淮阴侯韩信的区别),战国时韩襄王的孙子,汉初封为韩王。于高祖七年(前200年)勾结匈奴,反叛当朝,被杀。韩:在今河南禹县、新郑一带。
张敖:汉高祖的女婿,赵王张耳的儿子,父死继为赵王。后因他的国相贯高谋刺汉高祖受牵连,被降为宣平侯。赵:在今河北邯郸一带。
贯高:赵王张敖的国相,因谋杀汉高祖被捕,自杀。
卢绾[wǎn ]:汉初封为燕王,于高祖十二年叛逃匈奴,被封为东胡卢王,死在匈奴。燕:在今北京市一带。
陈狶[xī]:汉初封为阳夏侯,任代国相国。于高祖十年,勾结匈奴反汉,自立为代王,兵败自杀。代:在今河北蔚县一带。
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肴[yáo] 乱,高皇帝与诸公倂[bìng ] (通“併”)起,非有仄[cè] (通“侧”)室之势以豫(通“预”)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其次仅(一作“厪[jǐn ]”)得舍人,材(通“才”)之不逮[dài]至远也。
我有根据知道陛下不能够得到安定。从前天下混乱,高皇帝和他们同时起义,没有宗族的势力作为事先的依靠。他们中侥幸的人做到了中涓,其次的仅仅做到舍人,才能远不及高皇帝。
肴[yáo] 乱:混乱。 仄[cè] (通“侧”)室:古代卿大夫嫡长子之外的儿子为侧室。仄,通“侧”。仄到之势:指很小的权势。
豫:通“预”,预先。席:依靠、凭借。
中涓:皇帝贴身的侍从官。指身边的大臣。厪[jǐn ]:通“仅”,才。
舍人:供奉宫中的近侍之臣。
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wàng]诸公,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wò ]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
高皇帝因为明圣威武,即位当皇帝,他把肥沃的土地分给他们,封他们做诸侯王,多的得到了一百多个城市,少的也有三、四十县,高皇帝对他们的恩德最厚了,但后来在十年之中,起来反叛的就有九起。
渥[wò]:深厚。
反者九起:指汉高祖五年至十一年发生的黥[qíng ]布、彭越、韩王信、卢绾[wǎn ]、陈豨[xī ]、韩信、贯高、臧荼[tú ]、利己的反叛,共为九起。
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jué]材[jiǎo cái] 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陛下和他们,没有亲自较量才能而使他们臣服,他们也不是陛下亲自封的王侯,从高皇帝不能求得一年的安定来看,因此我知道陛下在那时即位当天子也不能够得到安定。
角材,读音jiǎo cái,汉语词语,意思是考量才能,解释考量才能,较量才能的高低。
身封:亲自分封。
然尚有可诿[wěi ]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
但是还可以推托说,那些人都是和天子疏远的异姓王侯。那么就让我来讲讲和天子关系亲密的同姓王侯吧。
诿[wěi ]:推托。疏:疏远。
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gōng]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通“无”)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
假使让悼惠王(刘肥)在齐为王,元王(刘交)在楚为王,中子(刘如意)在赵为王,幽王(刘友)在淮阳为王,共[gōng]王(刘恢)在梁为王,灵王(刘建)在燕为王,厉王(刘长)在淮南为王,这六七个贵人都健在,当那个时候陛下即位做皇帝,能使天下太平吗?我又知道陛下是不能的。
悼惠王:刘邦的儿子刘肥,封为齐王,谥号“悼惠”。
元王:刘邦的弟弟刘交,封楚王,谥号“元”。
中子:刘邦的儿子刘如意,封赵王,谥号“隐”。
幽王:刘邦的儿子刘友,封淮阳王,谥号“幽”。
共[gōng]王:刘邦的儿子刘恢,封梁王,谥号“恭”。
灵王:刘邦的儿子刘建,封燕王,谥号“灵”。
厉王:刘邦的儿子刘长,封为淮南王。
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通“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一作“辠[zuì ]”),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
像这样的诸侯王,虽然名义上是臣子,实际上都把自己和天子的关系看成是普通的兄弟关系,大抵没有不想实行帝制而自己做天子,擅自给人封爵,赦免死罪,甚至有的乘坐天子坐的黄盖车,朝廷的法令拒不执行。
布衣:平民,这里是“一般”的意思。这句意为:其实都把与天子的关系看作像普通百姓家的兄弟关系。
亡不:即无不。
帝制:皇帝的礼仪制度。这句意为他们没有一个不想采用皇帝的仪制,把自己看成天子一样的人。
擅爵人:擅自授爵位封赐给人。黄屋:古时皇帝车上丝织的黄色车盖,用以指帝王的车。非行:不能推行。
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zhào]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huán]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
即使不遵守法制像厉王(刘长)那样,命令都不肯听从,召他怎么肯来呢?幸而(即使)来了,又怎么可以依法定罪呢?触动一个亲属,天下的王侯就会怒目而起,陛下的臣子,就是有悍勇如冯敬的,他刚要开口说话,匕首已经刺进他的胸膛了。陛下虽然贤明,谁帮您治理(管)这些诸侯王?
不轨:不遵法制。
圜[huán]视:眼睛圆瞪着看,即怒目而视。圜:通“圆”。 圜视,读音是huán shì,汉语词语,意思是互相顾看;向四周看。
悍:勇猛。
冯敬:汉文帝时任御史大夫,曾揭发淮南王刘长的谋反阴谋,遭刺客所杀。
领此:治理这些诸侯王。
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
所以,疏远的异姓王侯一定会造成危险,亲密的同姓王侯一定会造成叛乱,历史已经是这样的表现出来了。
效:证明、验证。
不易其所以然:不改变造成动乱的原因和根源。
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徵[zhēng](通“征”)矣,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chǔ]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同姓王侯沿着这条道路起来作乱,已经有征兆了,那种平息下去了的叛乱局面又将重新出现。祸殃的变化,不知道向什么方向发展,英明的皇帝处置它,尚且不得安定,后世的人将怎么办!
同姓袭是亦而动:同姓诸侯王沿袭异姓王的足迹进行反叛。徵[zhēng](通“征”):征兆。
尽:完全。复然:指恢复过去这样的叛乱局面。
未知所移:不知道怎么转移,意即不知哪个诸侯王发动叛乱。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通“钝”)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xiè]也。至于髋髀[kuān bì]之所,非斤则斧。
有一个名叫坦的宰牛的人,一天可以宰十二头牛,但他锋利的刀刃不钝,因为他排击剥割,都是从那骨肉的缝隙处下刀。遇到盆骨和大腿骨,他不是用砍刀就是用斧头。
屠牛坦:相传为春秋时善于宰牛的人,名坦。
一朝:一天。解:剖割。芒刃:锋利的刀刃。顿:通“钝”。
排击剥割:指杀牛时的各种刀法。理:指肌肉纹理。
髋[kuān]:胯骨。髀[bì]:大腿骨。 斤:砍刀。
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kuān bì]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
仁义恩惠,就是皇帝锋利的刀刃;权势法制,就是皇帝的砍刀和斧头。现在那些诸侯王,都是许多盆骨和大腿骨,放下砍刀和斧头不用,而想用锋利的刀刃去碰他们,我认为不是残缺就是折断。
此处类比的很好!
婴:对付。
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为什么对淮南王、济北王不始终使用仁义恩惠呢?那是形势不许可啊!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wàng]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狶[xī]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qíng ]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wǎn ]最弱,最后反。
我私下考察从前的事情,大抵是势力强大的先起来叛乱。淮阴侯韩信在楚为王,力量最强,就最早起来叛乱;韩王信勾结胡人,就接着起来叛乱;贯高依靠赵国的资助,也接着叛乱;陈狶依仗兵精,也接着叛乱;彭越利用梁地的势力,也接着叛乱;黥布利用淮南的势力,也接着叛乱;卢绾的力量最弱,就最后叛乱。
窃迹:私下追寻推究。
韩信:指韩王信。胡:指匈奴。
用梁:役使了梁国。
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
长沙王吴芮只有二万五千户人口,功劳少而最完整地保全下来,与天子的关系疏远而对朝廷最忠诚,这不只是吴芮的性情与为人不同,也是形势造成那样。
长沙:指长沙王吴芮。乃在:只才。完:全。
曩[nǎng ]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wàng],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
从前如果让樊哙、郦商、周勃、灌婴占据几十个城市称王,现在就是已经伤残灭亡了也是可能的。假使让韩信、彭越之辈,封为彻侯而留在朝廷,他们至今还可能存在。
樊:指樊哙,汉初封舞阳侯,后任左丞相。
郦:指郦商,汉初封曲周侯,后任右丞相。
绛:指绛侯周勃,汉文帝时为右丞相。
灌:指颍阴侯灌婴,曾任太尉、丞相。
虽已残:即使已经衰败灭亡了。亡可:不可。
彻侯:亦叫通侯,是一种只有封爵而没有封地的诸侯。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zū hǎi],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从这里就可以懂得治理天下的大计了。想叫诸侯王都忠诚地依附朝廷,则不如都让他们像长沙王(吴芮)那样;想让臣子不要剁成肉酱,则不如都使他们像樊哙、郦商等人那样;想使天下安定太平,不如多封些诸侯而减少他们的力量。
菹醢[zū hǎi]: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剁成肉酱。醢(hǎi):肉酱。
力:势力。
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通“无”)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
势力小就容易对他们施行仁义,封国小就不会产生叛乱的邪心。使天下的形势,就像身体支配手臂,手臂支配手指一样,没有不听从的。诸侯国的国君,不敢和朝廷有二心,就像车辐向车轴靠拢一样地靠拢朝廷,听命于天子。就是老百姓,也感到天下安定,所以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贤明。
义:道义。制从:顺从。
辐凑:像辐条聚集于车毂。比喻归顺听命于中央。
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
分封土地,定下制度,把齐、赵、楚各分为若干个小国,让悼惠王(刘肥)、幽王(刘友)、元王(刘交)的子孙都依次得到祖先的一份封地,把地分完为止。至于燕、梁等其他诸侯国也这样处理。那些封地多而子孙少的,也建成若干个小国,先虚设在那里,等到他们生了子孙,全部让他们去做国君。
毕依次:全都按长幼的次序。分地:分内的土地,指诸侯王的封地。
须:等待。举使君之:意为全部交给他们的子孙去统治。
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xǐ ]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
诸侯的封地,因为犯罪而被朝廷没收的,就把侯国改封到别处,将来封给他的子孙,按原来的户数偿给他们。一寸地,一个人,天子都没有从中图利,真正是为了安定太平而已,所以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的廉洁。
削:剥夺。颇:很多、大量。
徙[xǐ ]:搬动,这里是“调整”的意思。
所以数偿之:意为把剥夺了的土地如数全部偿还给他们的子孙。
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wàng],下无倍畔(通“背叛”)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
封地的制度一确定下来,皇帝的宗室子孙没有谁担心不会封王,臣下没有背叛的想法,朝廷没有讨伐的意念,所以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的仁爱。
倍:背。畔:通“叛”。
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
法律确立而没有人触犯,命令实行而没有人阻碍,贯高、利几那样的阴谋不会产生,柴奇、开章那样的诡计不会出现,百姓从善,大臣归顺,所以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的义气。
利几:原为项羽部将,后降汉封为颍川侯,于公元前202年叛乱被杀
柴奇、开章:均是淮南王刘长的谋士,曾参与谋反。
萌:发生。
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cháo]委裘[qiú ],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这样,就是幼主坐天下也会安定,立一个遗腹的太子做皇帝,先让臣子朝拜先帝的衣冠,天下也不会混乱,当时国家大治,后世的人称颂陛下的圣智。采取一种措施而得到明、廉、仁、义、圣五种功业,陛下怕什么而迟迟不这样做呢?
赤子:刚生的婴儿。这里指年幼的皇帝。
植遗腹:立遗腹子(未出生,父亲就身故了)。朝[cháo]委裘[qiú ]:朝拜先帝的遗衣。
诵圣:称颂圣明。
一动:“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这一措施。
王业:指上文所述的明、廉、仁、义、圣等五项功业。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zhǒng ]。一胫[jìng ]之大几如要(通“腰”),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shēn] (通“伸”),一二指搐[chù ],身虑亡(通“无”)聊。
目前的天下形势,就像正在害着严重的肿足病,一只小腿肿得几乎有腰那么大,一只足指肿得几乎有大腿那么大,平时不能弯屈和伸直,一、二只足指抽搐,全身都感到难过。
瘇[zhǒng ]:脚肿病。胫[jìng ]:小腿。要:通“腰”。股:大腿。
平居不可屈信[shēn] (通“伸”):平时不能弯曲和伸直。信,通“伸”。
搐:抽搐。身虑无聊:全身感到难受。无聊,无所依靠。
失今不治,必为锢[gù ]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zhǒng ]也,又苦蹠(通“跖”)戾[zhí lì] 。
如果丧失现在的时机不去治疗,一定要变成难以治疗的痼[gù ]疾,以后就是有扁鹊那样的名医,也不能治了。不仅仅患了肿足病呢,还患了足掌反背病。
锢[gù ]疾:不治之症。扁鹊:姓秦,名越人,战国时名医。
蹠(通“跖”)戾[zhí lì] :脚掌扭折。
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
楚元王(刘交)的儿子(刘郢),是陛下的堂弟,今天为楚王的,却是堂弟的儿子(刘戊)。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齐哀王(刘襄),是陛下亲哥哥的儿子,今天为齐王的,却是陛下的哥哥的孙子齐文王(刘则)。
元王(刘交)之子:指汉高祖弟楚元王刘交之子刘郢。从弟:堂兄弟。
从弟之子:指楚夷王刘郢之子刘戊。
惠王之子:指齐哀王刘襄。因齐悼惠王刘肥是汉文帝的亲兄。
兄子之子:指齐文王刘则。
亲者或亡(通“无”)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zhǒng ]也,又苦蹠(通“跖”)戾[zhí lì] 。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跟陛下关系亲的或者还没有分到封地来帮助您安定天下,跟陛下关系疏远的或者竟掌了大权来威逼天子。我所以说:不但患了肿足病,还患了足掌反背病。使人痛哭的,就是这种病啊!
亲者:指同姓诸侯王中汉文帝的近亲。
疏者:指同姓诸侯王中汉文帝的远亲,如刘戊、刘则等。
制:控制。
逼:威胁。
【赏析】
战国时,社会上活跃的士阶层可分两类,一是哲学家,一是纵横家。哲学家不一定得志,纵横家口说取富贵,立谈致卿相,语言技巧得到发展。秦汉统一,士风变了。散文获得发展,谋国者的政论文勃兴,为天子定大计决策,文体之名曰疏。《治安策》,又名《陈政事疏》,为西汉初文帝时最有名的文士贾谊所作。其代表作两篇: 《过秦论》与《治安策》。论则气势磅礴,分析暴秦得失天下的原因;策则高瞻远瞩,提出汉家长治久安的大计。
所谓治安,贾谊自己说了明确的意思: 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其所以上疏陈政事的动因,是为着当时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显然,是用着激越的情感写作的,而不是纵横家的危言耸听。
之所以评贾谊高瞻远瞩,是由于他以卓越敏锐的眼光,洞察汉初存在的对内对外两大主要矛盾。对内的矛盾的产生是由于项羽霸权从秦代进步的统一的地方行政区划的郡县制,开历史倒车退步到战国时祸患显著的分裂的制度,分封项氏功臣和重立六国之后,析土为王。刘邦为平项羽的形势要求,封功臣大者韩信、彭越、英布等为王,同时又仿效周初分封,立兄弟子侄为王。贾谊深察其错误,分析其形势,得出刘邦时最强的功臣先反的规律。功臣平后,一波未全平,一波又起,同姓的王传袭子孙,一代代的由亲变疏。楚元王(刘交)是刘邦之弟,传子为汉文帝的堂弟,第三世是堂弟之子。齐悼惠王(刘肥),是汉文帝亲兄。贾谊策中,已有“今……亲兄之子……又见告矣”的明证。同姓诸王七国之反,可为我们评价的明证。贾谊的决策是“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策” 中继承战国游士的技巧,文中多用比喻,明白晓畅,而且说明当时天下之势有采取措施的迫切性。指出所谓“天下少安” 的表面现象,是“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及今不图,彼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亦事有必至,急切地指明: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 ,“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也,又苦跖戾。”“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结论是: “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跖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此比喻较之“尾大不掉” ,更形象。评为明白晓畅,比之“海大鱼” 的猜谜,不可同日而语。
树国固必相疑之势,是贾谊指明病源;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是贾谊的处方。
《治安策》是贾谊系统地阐述自己治国主张的一篇长文。他在文中驳斥了“天下已安已治”的观点,从多个方面指陈社会现时危机和潜在隐患,表现了他洞察社会矛盾的能力、见微知著的远见和对国家大事的深切关怀。文章开篇就说:“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一个人为了国家大事而投入如此深厚的感情,其文章的感人自不待言。而作为一个有着深刻见解的思想家,精辟的论述更使文章增添了说服力的力量。
文章起首开门见山,振聋发聩,在痛斥那些粉饰太平、阿谀奉承的小人的同时,极言当前的危险。指出眼前的安宁,犹如睡于干柴之上,至于柴下的火种,却视而不见,然而一旦酿成大火,悔之晚矣。
第二段建议汉文帝施行法制,并陈述法制必将带来的好处。首先,建立法制无需汉文帝劳心伤神。其次,法制能确保汉廷长治久安,能使汉文帝的美德昭于世人,传之后代。无论对于汉朝还是汉文帝本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汉文帝唯一该做的就是倾听并采纳贾谊的意见。
第三段切入正题,以不久前汉文帝亲身经历的干戈之争,说明王侯的危险性。以眼前的事实为例,是力求令汉文帝触目惊心,促其猛醒。接着论述即将面临的危险,分析暂时安宁的缘由,指出解决王侯问题的紧迫性。文中紧扣“强则作乱”这一症结,强调危险正日益逼近。所以必须趁其羽翼未丰及时下手,否则待到形成气候,即使尧、舜再生,也无能为力了。
第五段到第七段,以许多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疏者必危,亲者必乱”的道理,借以打消汉文帝可能存在的一切侥幸心理。文中颇为大胆地以汉文帝与汉高祖相比较,直言不讳地断言汉文帝缺乏对付诸王作乱的能力,再一次提醒汉文帝,必须及时设法。
第八段借用屠牛坦宰牛的故事,说明治国的道理。告诉汉文帝,治国应切中证结,该狠则狠,快刀利斧,往往奏效。又一次敦促汉文帝,不能优柔寡断。
第九段到第十段,在前面的层层铺垫之后,开始出谋划策,指出实际的解决办法。首先揭示“强者先反,弱者乃安”的道理,随后提出当今之计莫如“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也就是削强为弱,逐渐分割诸侯封地,分封给他们的子孙,使得大国不复存在,而众多各自为政的小封国,则不会对汉廷构成威胁。如此,既能显示汉文帝恩泽有加,又可侵削诸侯实力,一举两得,同时还独有不露痕迹的效果。
最后呼应开头,用“病大瘇”、“苦蹠戾”作比,又一次点明当今局势的严重性和危险性。
文章总结了汉初反分裂的历史经验和现实斗争的经验,指出诸侯王封国的强盛必然导致谋叛作乱,暂时的安定只是表面现象,异姓王的分裂势力虽已铲除殆尽,同姓王的割据势力却盘根错节。为此,贾谊提出了“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解决矛盾的根本办法。由于事关汉王室与诸侯王之间的政治关系与亲族关系,为了促使汉文帝早下决心,贾谊列举了大量的事实,运用比喻的手法,将正反两方面的经验与教训反复对比,以论证自己的观点。大体而言,在提出“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中心论点之前,反复议论不照此办理天下就不可能长治久安;在中心论点提出之后,又层层说明,只要照此办理,天下就能长治久安。这样反反复复地论证,层层深入,气势磅礴,目的就在于产生紧迫的效果,促使汉文帝尽快决断。可惜贾谊的上疏,未引起足够重视。
他的细分诸侯策略,在经过大约两代即四十年实施后,即使是最大的诸侯国,也不过被化整为零各自只相当于一个县邑了,贾谊的《治安策》彻底地铲除商周分封诸侯的奴隶制社会残余、在全国实施郡县制、强化、巩固中央集权的理论政纲!汉景帝时期晁错的“削藩策”、以及汉武帝时期主父偃“推恩令”均承接于贾谊的余绪。
贾谊的政论文《治安策》,开创了汉代此类文字笔力劲练、内容充实、语言朴茂、气势磅礴的风格。首先体现在多变的风格和流畅的气势。作者仿佛是在与汉文帝当面对话一般,随时根据需要,改变语气和节奏:时而娓娓道来,细雨润物般温柔;时而痛快酣畅,无所顾忌,对面辩诘。如第二段论及“涉猎之娱与安危之机”,设身处地为汉文帝着想,声明所出策略不但能确保国家平安,还不必劳心费神,语气委婉。而接着却异常激烈,一个接一个的“能”或“不能”的诘问,步步紧逼,接着连续三个“臣又知陛下必不能矣”,则又将汉文帝的一切幻想击得粉碎,气势逼人,词锋犀利,在历代呈送帝王的疏策中极其罕见,这正是贾谊政论文最可贵的风格。
除了文势忽峻忽缓、首尾相衔外,还大量采用夹叙夹议,还在议论说理的同时,不失时机地运用文学笔法。穿插议论之中的比喻,如将危险或拟为“厝火积薪”或喻为“病大瘇”、“苦蹠戾”,又把治国比作宰牛,将诸侯拟为髋髀等,皆有出神入化之效。
另外,贾谊丰富的想象力,还表现在不时的夸张手法,带有明显的战国纵横家文风的笔调,如极言“众建诸侯”的功效,即使胎儿或已逝帝王,也能保证安宁无事。
《治安策》立意高远,源自贾谊人格之刚健真诚;见诸文字,意象悠远博大。以全部生命力、一生才情为文,文字多深重之情。情辞恳切中含刚直忧愤,充满少年英气。虽是上疏文帝,依然直言诚意、争气使心,较少阿谀中和之语,表现出浓烈的感染力,鲜明地体现了汉初知识分子在大一统封建帝国创始时期积极用世的人生态度和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
【人物简介】
韩信、韩王信是同一个人吗?
韩信和韩王信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生活的时代基本相同,职业也相似,都是汉高祖刘邦的臣子,都被封异姓诸侯王,在《史记》里,这二位也排在一起,一位记录在《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另一位记录在《史记卷九十三·韩信卢绾[wǎn ]列传第三十三》。我们一般说的韩信,指的是淮阴侯韩信,他还曾经被封齐王、楚王。为了以示区别,被封为韩王的韩信通常被称为韩王信。
淮阴侯韩信是个让中小学生头疼的人物,他贡献的需要背诵、解释的成语、俗语、典故太多了,贯穿了他整个一生,例如一竿之微、一饭千金、胯下之辱,是韩信在淮阴老家时的生活状态。韩信家境贫寒,凭着一根钓竿在城门下钓鱼为生,经常连饭都吃不上,城门下有很多老妈妈每天去漂洗丝絮,其中一个看韩信很饿,就把自己的饭给他吃,一连给了他几十天,韩信很感动,说:“我以后一定会重重地报答您。”韩信知恩图报,后来发迹回到家乡时,赠送了老妈妈千金之金。后人有诗吟道:“千金之重酬漂母,一竿之微还忆否?”市集上有个屠户少年,瞧不起韩信,对他说:“别看你个子大,还整天背把破剑显摆,我赌你是个胆小鬼,有本事你刺死我,没本事从我胯下爬过去。”韩信认真地打量打量他,真就爬了过去,满街的人都笑话韩信。后来韩信被封为楚王回到家乡时,那个屠户少年怕得要死,连连请罪,韩信笑笑对手下的官员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甘受胯下之辱,只是不想跟烂人烂事纠缠。杀了他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忍下来才成就了今天的事业。”韩信还提拔这个人当了一名军官。
韩信刚投奔刘邦时,刘邦并不重视他,让他当个管理军粮的小官,韩信提出个“推陈出新”的合理化建议,就是把粮仓开前后两个门,新粮从前门运进去,陈粮从后门推出来,这样新、陈有序使用,可以防止陈粮霉变。韩信的这个建议仍然没能让刘邦重视他,韩信很失望,就开了小差,跑了。萧何一听说韩信跑了,连忙去追,“萧何月下追韩信”,成就了一段慧眼识才的佳话。
萧何对刘邦盛赞韩信是“国士无双”,说:“如果没有韩信,你最多也就能当个汉王,如果你想争夺天下,没有韩信的帮助是不行的。”在萧何的强力推荐下,刘邦终于同意任命韩信为大将军,萧何说,这还不够,必须修筑一处高台,沐浴斋戒,挑选良辰吉日,隆重地举行仪式。终于,韩信“登坛拜将”,登上了可以发挥专长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韩信把他的军事才干发挥得出神入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声东击西,背水一战,半渡而击,拔旗易帜,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十面埋伏,打得项羽在四面楚歌声中,自刎乌江,帮助刘邦把胜利的旗帜插遍了天下。
韩信对刘邦的事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所以跟刘邦的关系也进入了蜜月期,这期间,刘邦对他“解衣推食”,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把自己的食物给他吃。韩信功勋卓著,刘邦称赞他“战必胜,攻必取”是个“兵仙神帅”,韩信和萧何、张良一起,并称为“兴汉三杰”。张良也赞誉韩信在刘邦的部众里,是唯一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才人物。韩信也很自负,认为自己用兵“多多益善”,是个“略不世出”的人才。
韩信是个军事天才,也是个政治白痴,不懂得“功高震主”的道理,立下了“不赏之功”,功劳大到没有东西可以赏赐你时,杀身之祸就跟着来了。韩信被封楚王后,刘邦一直对他不放心,有一次,“伪游云梦”,假装到韩信的封地云梦这个地方去巡游,搞突然袭击,把韩信逮捕,借口韩信窝藏了项羽的逃亡部下,把韩信贬为淮阴侯。
韩信还一直以为自己跟刘邦是牢不可破的“金石之交”,经历了这件事,才慢慢认识到了“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暗黑现实,知道刘邦畏惧并且厌恶他的才能,“居常怏怏[yàng ]”,心情很郁闷。
不久,吕后接到报告,有人告韩信谋反,吕后就跟萧何定下计谋,由萧何,这位韩信平生唯一信任的知己亲自出面,把韩信骗到长安,在长乐宫的钟室加以杀害,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钟室之祸”之后,韩信被夷灭了三族。
“生死一知己,存亡两妇人”,韩信的一生,给后人留下了很多思考,太史公司马迁感叹说:“如果韩信能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于汉家勋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韩信的才能、功劳本来是可以跟周公、召公、姜子牙这一类人物相比的,可惜他的品德不如他们,落了个被诛灭宗族的下场。
韩王信的一生,就没有韩信这么精彩了。韩王信是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人,韩襄王的庶出子孙,姬姓韩氏。刘邦攻下韩国故地时,得到韩王信,任命他为韩国将军,韩王信就跟刘邦进入了武关,韩王信立下了一些战功后,刘邦看他有才能而且勇武,就封他当了韩王,并且命令他把封国迁徙到太原以北,以防备、抵御匈奴。当年秋天,匈奴冒顿单于发兵,包围了韩国封国的都城马邑(今山西朔州),韩王信多次派使者去议和,汉朝看他频繁跟匈奴接触,一边派兵来救援他,一边怀疑他叛汉,就责备了他。韩王信害怕汉朝问罪,干脆投降了匈奴,把马邑献给了匈奴,还跟匈奴一起攻打太原。
刘邦亲自率军平叛,结果在白登山被匈奴围困,最后靠给匈奴的阏氏送礼,阏氏说情,才突围出来。此后韩王信一直死心塌地跟着匈奴骚扰大汉。
有一年,韩王信参与了匈奴的军事行动,占据了参合(今山西阳高),汉朝派柴将军前去迎战,战前,柴将军给韩王信写了封信劝降,信上说:“咱们皇帝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你是因为战败投降,不算什么大罪,归顺吧,回来了会宽恕你,还会恢复你的官爵名号,不会治你的罪的。”韩王信就回了封信说:“当年,文种、范蠡辅佐勾践灭吴,成功了之后,他们一个被杀一个逃亡,他们有功无过都是这种结局,何况我是犯过错误的人,我回去能有好果子吃吗?我现在逃命藏在山里,向蛮夷乞讨生活,我做梦都想回家,可是现实不允许啊!”韩王信打仗虽然不如韩信,但政治头脑可比韩信清醒多了。战斗中,韩王信被柴将军斩杀。
韩王信当年叛汉时,走到颓当城(今内蒙古四子王旗)时,生了一个儿子,韩王信给这个儿子起名韩颓当,在汉文帝执政期间,韩颓当和韩王信的其他儿孙一起携部属归汉,汉文帝封韩颓当为弓高侯,弓高侯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时,立下了大功。
韩王信倒没给中小学生增添多少负担,不过他有一个后世子孙,就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号称“文起八代之衰”,他的文章那是必须背一背的。
以下好文:
3.《古文观赏》精读精解第3篇:《阿[ē]房[páng]宫赋》!